我看见夏日的男孩
Johnny & Ten
我看见夏日的男孩*
1
“我看见夏日的男孩在毁灭，
什一税制金色家园荒凉，
沃土冻结，没有一丝的丰盈；
他们携着妙龄少女，
热情融化冬日里冰封的爱情，
他们汹涌的波涛淹没满舱的苹果。
这些光的男孩，累积几多的荒唐，
搅酸沸滚的蜂蜜；
他们在蜂巢里拨弄严寒的霜凌；
阳光下几丝寒冷的疑虑和幽暗
养育他们的神经；
一轮信号月消失在虚幻里。
我看见夏日的孩子在母胎中
撕裂强壮子宫的风雨，
神奇的拇指划分出白昼和黑夜；
在日月分割的浓荫深处，
他们涂抹自己的堤坝，
仿佛日光涂抹他们脱落的颅壳。
我看见男孩一个个成了无名之辈，
随种子的变换渐渐成熟，
热情的跳跃或许让空气残缺；
三伏天涌动的阳光和爱情
从心里向喉口骤然迸发。
哦，看那冰雪中夏日的脉动。”
我的Ten坐在窗边读书，午后的阳光洒在他那在夏日晒黑了的肌肤上，温柔地渗入他的血液里。他的睫毛微微颤动，嘴唇轻轻撅起，像是不懂书里的内容，他那懊恼的模样可爱极了。
他就像是一只乖巧的猫，在听见我的脚步声后机敏地抬起头。他将书扔在了窗台上，光着脚向我跑来。
我娇小的男孩，用他的手臂攀上我的肩膀，轻盈地跳跃，脚盘在我的腰上。他咯咯笑着，像是见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。
我用手扶在他的臀部上以防他掉下去，这是绝佳的时刻，我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能和他亲昵的机会。我问他，你今晚要不要住在这里。
Ten笑着说当然，随后自己跳在了地面上。我有段时间没有打扫过房间了，他的脚底板沾了些灰尘。
于是我蹲下身去，虔诚地捧起他的右脚，用我口袋里的手帕为他擦拭。
我的男孩觉得痒了，在我头顶发出笑声，用手轻轻拍了下我的头，说Johnny快停手，太痒了。
如果可以，我甚至愿意用我的舌头舔干净他身上的污渍。
但我不会这么做。
我只能抬起头对他说，下次记得穿好袜子，并让他赶紧去洗个澡。
我的男孩躺在我的怀中，听我念着那些他不大明白的诗词，他困惑却从来不发问。我替他掖好背角，任由他将自己光洁冰凉的小腿覆在我的腿上，我对他说，这诗是我最喜欢的。
你的声音很好听。他没有对内容做出评论，就像怕我追问似的，将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，柔声说他困了。
我拿他没辙，只好为他关上台灯。他放松地叹息着，在被窝里让我和他的十指紧扣。
我不想回家了。我的男孩说，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。
多么美丽的话啊，我忍不住亲吻他的额头。
父母安排我在大学里做教授，这份工作我算不上喜欢，因为我总得接受来自我的学生们愚蠢的提问和撇脚的见解，并且必须得耐心地告诉他们，有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。
我的男孩不一样。他是我的宠物，我的玩偶，他的纯真让他像水晶般透明。
当我的学生道英来到我的办公室时，我正坐在桌前想着我的男孩。他的打扰让我心烦，而我只能对他回以笑容。
我让道英坐在沙发上，听着他讲他这补交的作业。一部伟大的作品他只花了几天的时间阅读，仅花了几小时准备，这让我对他的回答没有了期待。他虽然说了一些可取的话，却仍有一大堆没用的见解，我听完，在记分册上打下分数，对他微笑。
他也羞涩地回给我笑容。
我想他对我有些着迷了。并不是我太自恋，而是我深知自己能够吸引什么样的人。
我会对他冷漠，尽量疏远。看着他失落的神情，我没有一丝愧疚。
任何人都比不上我的Ten。
我的Ten住在我的楼上，当刚来到这个城市时，我执意不接受家里的帮助，仅靠自己的存款，我只得住在这间公寓里。嘎吱响的木楼梯让人心烦，薄墙壁无法隔音，起初我想尽快搬离这破地方。
可是我遇见了Ten。可能对他来说，那天的记忆不算愉快。
那时候我还在一家书店打工，微薄的薪水甚至不能满足我的日常花销，所幸在书店里我能在闲暇时省下一笔买书的钱。书店关门的时间较晚，楼道的灯早就坏掉了，当我走上那破旧的楼梯时，伴着嘎吱的声响，我听见了男孩的啜泣声。
我的Ten就这么坐在那丑陋又肮脏的木梯上，他家的门半掩着，那微弱的冷光衬得暗处中的他的眼睛像黑砖石发着亮。我站在那里，愣神许久，直到我听见门后有人喊着：Ten，回来！
我的Ten向我伸出了手，仿佛我是他的救世主般，当我站上他那一层阶梯时，他扯住了我的裤脚。
我的Ten对我说：
救我吧，带我回家。
如果禁果化作人形，大概就会是他的模样。
天气燥热，我的Ten穿着我的白色上衣踏进了放着冷水的浴缸里。他说他想去游泳池，但害怕自己身上的伤疤会吓到别人。
我搬了个凳子坐在浴缸边，用手指触碰水面，装作在试探水的温度的样子，一点点、一点点地那美好的肉体靠近。
我的Ten没有丝毫的防备，濡湿了的薄衫让他的身体毫不设防地展现在我的眼前。我稍微弯下身，卑劣地想要将他的一切记录在脑海里。
你搬上来和我一起住吧。我又一次向Ten提议道。
我的男孩沉默了，他垂下眼看着水里的自己的手，微微弯曲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，像是在思考。
我等待着他的同意，又或者是拒绝。
可是我还是想去泳池，这浴缸里根本没有办法游泳。
多可爱啊，我这狡猾的，擅长转移话题的男孩。
道英总来我的办公室，用撇脚的借口希望我能和他多聊两句。心情好时我会让他坐在沙发上，和他讲一讲我最近看的诗集，他总尝试让我念一首，但我都拒绝了。诗是读给爱人听的，而道英只不过是我的一位普通学生。
我偶尔会用道英的话题来试探我的男孩，我希望能从他的眼中读出妒意，这样我就能够抓住嫉妒的藤蔓往上爬，去触碰我心中敢想不敢做的禁忌之事。然而我的男孩听见陌生人的名字时毫无反应。
我对我的男孩说，我只给我爱的人读诗。
而我的Ten只是笑，他的眼角弯成我最爱的弧度，他的手抓着我的手臂，用甜蜜的嗓音跟我说，再给我念那首诗吧。
2
“但是，季节必须接受挑战或坠入
一处钟声齐鸣的地方；
在那儿，我们摇响星星，死亡般准时；
在夜晚，扯动黑舌的丧钟，
女人吹动风，却吹不回午夜的月光。
我们是黑色的反叛者，让我们
从夏日的女人召唤死亡，
从痉挛的情人处，召唤强悍的生命，
在漂浮大海的白净尸体上，
召唤戴维神灯上眼睛明亮的蠕虫，
从种植的子宫里召唤稻草人。
我们这群夏日的男孩，在呼呼生风的旋转中，
海藻般的铁绿植物，
举起喧嚣的大海，放飞一群群海鸟，
捡拾世上球状的波浪和泡沫，
让潮汐窒息沙漠，
为扎一只花环，梳理乡间的花园。
在春天，我们用冬青枝缠绕前额，
嘿，还有鲜血和浆果，
快乐的乡绅被钉上树干；
湿漉漉的肌肉在此枯干而亡，
热吻在无情的采石场裂成碎片。
哦，看孩子们信誓旦旦的爱情柱。”
当女孩穿着黑色吊带裙来到男孩床边时，男孩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，他有些胆怯，从膝盖处，焦急地想把手往大腿根处探过去。而后女孩羞涩地拍开男孩的腿，娇嗔地说：只准看，不许动手。
男孩懊恼地皱眉，置气地退回床边，双手抱膝对女孩抱怨道：你总是这样。
Ten，女孩撒娇，你知道我家教很严的呀。
你嫌弃我。男孩不愿意看女孩。
不是的。女孩倾身，亲了亲男孩的脸颊，我最喜欢你了。
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？
女孩沉默。
我存够了钱了，我可以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。男孩焦急地抓住女孩的肩膀。
女孩吃痛地呻吟了一声，待男孩松开手，她将自己的头靠在男孩的肩膀上。
这瘦弱的男孩值得她依靠吗？她足够爱他吗？女孩思考着，却肆意让自己去汲取男孩身上的温度。
我喜欢你的，Ten，再等等我嘛。女孩说。
男孩是可怕的，他们看似懵懂无知，却能够很快适应环境，洞察一切。Ten就是这样的男孩，他深知自己的魅力，便用此来获得他想要的东西。
身上的伤口不仅来自他的母亲，还有一些有特殊癖好的顾客。男孩认为皮肉被怎样对待都无所谓，他的思想永远属于女孩，那个在商店门口对还是陌生人的他傻傻地笑着女孩。
他将钱存进银行，把卡藏在一双捡来的旧鞋鞋垫下，又把那旧鞋放进了Johnny家的鞋柜。他编了个关于鞋的悲伤故事，希望Johnny不要碰这双鞋。
Johnny相信他所说的一切。起初，他只不过是想把Johnny发展成自己的长期顾客，毕竟他们住楼上楼下，对他来说非常方便。可Johnny从来没有碰过他。他当然看得出Johnny对自己有心思，却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刻意的压抑住自己的欲望。
男孩带着好奇心，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撩拨男人，又一次次地失败了。
于是男孩就这么享受着Johnny对他的宠爱。他把楼上的住宅当做避风港，当他累了，烦躁的时候，他会上楼去享受男人的疼爱。
有时候他会在心底嘲笑这个男人，当男人像对待易碎的水晶小心翼翼地触碰他时，他想着自己和男人心里所想的完全不同，就觉得男人可笑。他无时无刻，不在使着坏心眼，想要诱惑男人，想要让男人变得跟其他顾客一样。
可男人只会让他们的十指紧扣。就像他们之间纯洁得根本没有别的杂念似的。
男孩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，却不明白男人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。
偶尔，只是偶尔，他有想过去主动亲一亲男人那干燥的双唇。
当男孩再偷偷去女孩房间时，他被女孩的父亲发现，挨了顿打。
那些辱骂男孩的不入耳词汇让女孩哭成了泪人，却只能在父权的威慑下哭喊着让男孩快跑。
男孩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，他愤怒地在大街上奔跑着，险些被车撞到，可他跑着，没有停下。
他去了家附近的公园，坐在板凳上哭泣，把不甘化作泪水。四周无人，于是他放肆地嚎叫着，试图把那些悲伤的情绪全发泄出来。
直到他的嗓子沙哑，直到他感觉自己在发抖，而他的脚底早被磨破。
他没有想到女孩会在自家楼下等着他，那一刻他欣喜万分。
看着哭肿了眼睛的女孩，他冲上前去，捧着那苍白的脸庞，掠夺那柔软双唇的温度。
我来看看你。女孩在吻的间隙中说，我偷跑出来的，我还得回去。
别回去了，我求你。
不，爸爸会生气的。
男孩女孩肆意亲吻着，用尽了全力，男孩用蛮力将女孩的裙子往下扯，想去探寻他从未到过的地方。
Ten。
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男孩停下了手。
3
“夏日的男孩，我看见你们在毁灭。
男人在蛆虫遍布的荒野。
而男孩的囊袋鼓鼓，非同凡响。
我是男人，你的父亲也是。
我们是燧石和沥青的子孙。
哦，当他们穿过，看爱情柱在亲吻。”
Johnny的反应和Ten想象得不一样。
虽然他的双手双脚被绑住了，但Johnny依旧害怕会伤到他，不断地询问绑得会不会太紧了些。
Ten没有说话，他被Johnny抱进没有防水的浴缸里，Johnny用剪刀剪碎了他的衣服，随后放出热水。
渐渐地，水汽朦胧了浴室里两人的脸。Ten眨了眨眼睛，看着Johnny。
打我，上我，随便你选。Ten讥笑道。
我不会反抗的，我已经习惯了。
Johnny沉默着，他等水湮没Ten的身体。然后打上肥皂泡，温柔地为Ten清洗着。
温水冲散带着柠檬香气的泡沫，水滴滴答落入水中，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，仿佛在楼下撞见的场景只是他们的一场梦。
这对Ten来说，这样的温柔以待才是真正的酷刑，他宁愿Johnny和其他人一样。
他的心被撕碎了，他痛苦地咬紧下唇不愿意让盈满眼眶的水汽化成泪珠。
Johnny察觉到了Ten在强忍，于是便让Ten背过身去，为他清洗后背。
你恨我吧。Ten咬着牙恳求道。
我知道你在鞋底藏了东西，Johnny说，以后不要把密码设成自己的生日。
你取走了……
我存了些钱进去。
男孩终于忍不住，哭出了声音。
别哭。男人转过男孩的脸庞，用拇指拭去泪水。
我的Ten啊。Johnny的声音仿佛是在念一首诗。
而后他倾身，吻住了Ten颤抖的灵魂。
-fin-
*诗：《我看见夏日的男孩》 作者：狄兰•托马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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